Entretien avec un artiste chinois qui ose les couleurs et les matériaux, 崔正化
李东拲(首尔艺术中心书法博物馆馆长) 1.如果我们根据制造工具的材料而将人类历史分为石器,青铜和黑铁时代,当下则是塑料时代。塑料是现代文明的典型材料,如果没有它,我们将无从描述当下从平凡生活到高端科技的方方面面。塑料使无数发明成为可能,从半导体器件,纳米高清,超薄液晶显示器,有机发光二极管,高效充电电池,光纤,功能性布料, 汽车部件等等。如果说用在艺术作品的工具和材料反映其创作的时代,那么在当代的工业时代和信息社会中,崔正化选择塑料作为媒介是理所当然的。他使用的也是“装置艺术”的艺术语言,而非绘画或者写作。作为一个抛弃了笔墨或丙烯颜料等绘画材料,双手捧着塑料材料跑出了美术馆的艺术家,一个弘扬日常生活的关注,而非纯艺术发展的艺术家,崔正化在韩国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一直以来他使用的艺术语言都不在现有艺术语法之内,这也正是他的作品有时被认作先锋艺术,有时被诘问其是否依然是艺术的原因。但是如果细细考量,会发现他的作品中并没有新奇或出人意料的东西,而这正是问题所在。艺术源于我们的日常生活,而且,艺术的历史本身就是对艺术原有理解进行颠覆的过程,是不断地模糊对工具和材料间的界限的进程。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崔正化最近的作品更不应该存在争议。 在当下人造掩盖了自然,虚拟取代了现实的时代,而人们开始觉得这种人造性更舒适和自然。在这种背景下,用塑料做什么和怎样做才是值得关注的焦点和值得讨论的问题所在。正如人们需要看到月亮而不是指向月亮的手指,重要的是去追问艺术家的创作意图和其艺术思想的根源,以及理解他怎样重新梳理这些意向和想法,有必要超越书写和绘画等的语言对我们的限制,当下为“敲打键盘“的时代,我们要考虑的是在这样时代崔正化是如何通过装置艺术的手法如何表达了他的视觉语言和造型语言。 2.人们对崔正化作品发生疑问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对塑料感到陌生,更多来自于艺术家大量使用旧的,被遗弃的,以及过时的物品。高端的、精英的、远离世俗生活的,这些是对艺术的一般的理解,可是艺术家崔正化对工业社会的废品,所谓资本主义的排泄物,始终十分感兴趣,因为它们反映了韩国1970年代的发展进程:塑胶漏斗、盘子、水泥砖头、布制食物罩、鞋子、塑料饮料瓶和瓶盖、容器等等。红、黄、蓝——这些物品呈现的颜色极为明艳,明艳得都在自然界中还找不出来,比自然中的真彩色还要全,可以说是“全真彩色“。 崔正化为什么只选取过时的废品而不是高科技的塑料制品呢?为寻找答案,需要先去参观一下他的工作室。当人们踏进艺术家的位于市中心市场里的一条小巷子里的隐居地,就会发现一组由色彩明亮的塑料容器所组成的柱子,这是名为《炼金术》的装置作品。深红色的沙发上垂下盛开的鲜花,几百张耶稣和佛的画像背对着观者而摆放。这里看上去像一个萨满巫师的家或者一座万神庙。将这些神的画像背转过来其实是一种亵渎,但是,崔正化很坚定的回问:“我们可曾看过任何神的背影?我们人类也应该有一个美丽的背影。”对艺术家而言,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有如气势磅礴的自然巨石。工地里散落的一块碎砖在他的工作室里被转化成一块收藏家在河边苦寻数年才得到的最美丽的奇石。食物罩从地面向上不断堆积,而小食桌从上面垂下,使之成为从天花板倒悬的多宝塔和根源地面的释迦塔。这些是我们所拜的食物神。一顿饭事关生存和生活。当雪碧,可口可乐以及果汁被我们吞咽下到胃里,塑料瓶子和瓶盖完成了它们的用途而被丢弃到垃圾桶中。由于它们不能够在自然中分解,而被划分成为危害人类的环境垃圾。但对崔正化而言,有用的不是碳酸饮料而是瓶子的塑料瓶盖。在他工作室里,暗淡的水泥地上撒落着数量众多的各种形状和颜色的塑料瓶盖。清理和擦洗后的这些瓶盖已经不再是塑料。它们看起来像鲜花,使人想起朝鲜时代一首民歌的歌词:万花方畅。在首尔艺术中心展出的崔正化作品《鞋子变成为了龙》(Sinbbal Has Become a Dragon,2014)中使用的是浴室里使用的拖鞋,而不是统一新罗时代(668-901年)的著名的儒家学者、官员以及诗人们脱在伽耶山里的那些橡胶鞋子。 艺术家崔正化工作室 这些水泥砖头,塑料瓶盖以及橡胶鞋子的共同点是,它们都是作为手段在达成用途后被人遗弃的垃圾。崔正化收集这些废弃品,并通过漫长的过程,把它们转化成与其原始功能完全不同的活生生事物,如奇石、曼陀罗和龙。这种重新整理其实是对他们原有的材料属性的一次完全改造。根据生死轮回灵魂转世的理论,在艺术家的手中,塑料的前世和今生发生了乾坤扭转般的转变。因此对这些塑料来说崔正化是圣人,而他的家也成为塑料的天堂。太阳普照下的万物皆有其意义。无论一个人,岸边滚落的一块石头,还是在田野怒放的无名野花,它们都是符号和象征。通过符号和象征,“我”的存在阐释了其他个体传递的信息,创造出另一个符号,进而转变为他者。宇宙万物只有在个体间因阐释和传递建立起的联系之间才会产生意义。借由艺术家之手,被丢弃的塑料废品重生为圣物。换言之,崔正化是操纵符号和象征的系统的大人或老大哥。 3.上文提到,崔正化发明塑料艺术语言的工作室坐落在城市中心,更具体说来,是市场的小巷子里。市场里依然保存着一个日本殖民时期的工厂。这与艺术家为了艺术而远离市井隐居山中或大自然中的僻静之地的一般趋势相反。崔正化选择城市中心的理由非常简单:城市是他捕获塑料最好的猎场。艺术家的每日惯例便是从东大门市场或是市中心的后巷中拾获已经“死亡”的塑料废弃品,工业废品和垃圾,然后将温暖重新带回到这些冰冷僵硬的制品中使其复苏成“生生活活”。这并不是单纯的重生,而是转化:这些塑料不再被用完后就被遗弃,而是重生为完整而圆满的内在。物质的塑料城市呈现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景象,被困在其中的灵魂孤独挣扎。用颜色来说,是黑色,但不是如玄之又玄中那象征着神秘,黑暗,混沌和深奥的玄。但是,种植了宇宙之树和曼佗罗花盛开的塑料之城则变的充满活力而生机勃勃,从全黑转为全真彩色。 崔正化与塑料成功地建立了一种完整的关系,是21世纪版本的“物我一体“。这使我们想起古代韩国学者所喜爱的诗句——泉石膏肓。著名朝鲜时代学者李彦迪在古诗《幽居》中写道:“远离人群,我与谁咏词,石上鸟和溪中鱼发现了我。”这里的“我”是远离人群而独处。有人与我一起歌唱吗?没人在那。如果李彦迪在鸟鱼中找到知音,那么崔正化则是在塑料筐和瓶子中找到了他的知音。如果李彦迪有鸟鱼陪伴而享受孤独,崔正化的塑料篮子和瓶子也并不是无生命的物质,而是和李彦迪的鸟鱼一样的生命体。不是去山里,崔正化爬上兰芝岛去把废弃品复活。因此崔正化超越了“独乐”的境界而达到“治愈”。与古时候萨满巫师在这片大地上的行为如出一辙,他引导在机械时代的工业文明中受尽折磨的灵魂来到生命之地。 艺术家崔正化工作室 艺术家的有如消化菌一样日常惯例使艺术发挥恢复城市生态系统的作用。事实上,崔正化的这种生活和艺术方式在山中是无法达成的,或者达成也没有意义。他的绘画从画布延伸到建筑,整个城市,以及人们,和天地之间的万物,以及无穷穹宇。某种程度上,艺术家的日常生活和艺术合一的时空是“波罗蜜”的世界,梵语为渡到彼岸。它是一片武陵桃源,在那里所有人都永远年轻。生活和艺术合一的世界也许在3万5千年前已经被在阿尔塔米拉洞穴绘画的克罗马侬人,或者是韩国蔚山的雕刻盘龟台岩刻画的史前工匠们所实现。这也是为什么卢梭鼓励我们必须要回到自然。以这种方式,崔正化大胆的摧毁了艺术和生活的边界。他证明了生活和艺术从内在来讲是时空同源的。所以他的生活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不仅是“如崔正化般”,而是“崔正化”本身就是一种语言。 4.让我们继续追问,为什么艺术家特别钟情于对这些旧的,过时的,和废弃的材料呢?艺术家不停地提及类似“老化”和“任其发酵”这样的词。他的作品有如他对久腌的泡菜或是刺鼻的洪鱼脍的品味。文明的根本属性是进化,对创新的追求是其根本目标。然而崔正化的判断是,现代文明过度专注于对新事物的追求,执拗于制造闪亮的崭新的东西,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贼新的东西“(sinbbing)。但是,如果没有旧的,用过的,或是等待发酵的事物的存在就不会有新的事物。正是老化和发酵成就了历史。“昨天不是逝去的事物,而是即将来临的事物。昨天应该成为明天,然而却不断被撵走。“这解释了崔为什么对廉价的塑料筐情有独钟。对于艺术家来说,昨日旧物和明日的“贼新”事物实为一体。他只是希望能够证明,如一夜发财的经典那样,即使是廉价的塑料筐这样不起眼的东西也能成就使人眩目的高尚。平凡生活的任何消失在过去的日用品都有可能在明日成为一件经典艺术品。因此,艺术家的哲学体现在他对毫不起眼的日常用品的关注。比如瓶子或是塑料筐这些西方工业社会和现代文明的象征材料,然后将它们转化成宇宙树,天堂和曼陀罗,使他们重生为艺术品。他最终的目标是通过“生生活活”的治愈而建立一个充满气韵生动的空间,而不是在塑料时代无谓地诅咒现代工业社会的恶魔。通过这种方式,艺术家似乎实现了21世纪版本的“东道西器”,源自于朝鲜时代晚期的知识分子对于西方技术和东方孔子儒家的结合。这种尝试在作品,《欲望长城》(Desire Wall,威尼斯双年展,2005),《过了时间之后》(Time after Time,伦敦奥运会,2012)已有显现,而在《卡巴拉》(Kabbalah,崔正化个展,韩国大邱美术馆,2013)和《花朵的曼陀罗》(Mandala of Flowers,展览《崔正化:总,天然色》,韩国文化站首尔284, 2014)中达到巅峰。 对普通人而说,这些塑料制品仅仅是装东西的容器。但是当崔正化把这些从垃圾堆或者东大门市场上收集来的塑料筐堆砌起来的时候,他们变成为神圣物。作品《卡巴拉》(Kabbalah)显示了他的“堆砌”艺术语言的真髓。它表现了天地之间巨大的阶梯,或是宇宙树,或是古庙的列柱。16米高,由6千多个红色和绿色的塑料篮子堆积在博物馆的中央大厅里,这巨型装置的壮丽使观者震撼的屏住呼吸。这是一个对他的用语“琐碎得都令人感到耀眼” 的形而上的完美运用。 实际上卡巴拉教教理宣扬我们如何服务于神,因为对他们来说,神不是信仰的对象,而是某种认知的对象。生命之树的象征主义是卡巴拉教的核心哲学。这棵树被分化为三根连接天地的垂直的柱子。它们是万物主和人类之间的沟通渠道。如果卡巴拉是真理的世界到天地的通路,那么曼陀罗则是华严经的世界,在那里蔓延遍野的鲜花代表真理的言语,也就是桃花源和天堂。崔正化将花朵的精华,或是事物的顺序理解为本质,而世界则为对象。如果本质,也就是世界的永恒真实显现为曼陀罗,那瞬息万变的现象世界则是塑料。对于艺术家来说,现象有如无数被丢弃的塑料盖子,而本质则是在“生生活活“的花朵,显现了“一则多,多则一”。塑料瓶盖是圆的,花朵也是圆的。本来互不相连的个体,经艺术家之手而从零变现成万物。当它们被转化到真如的世界而达到圆通无碍。在无限的释迦世界中真理显现在所有的事物之中,有如母亲的子宫,极乐净土,冥想和礼拜的曼陀罗之中。简而言之,它们就是极致而饱满的“全真彩色“的世界。 艺术家崔正化工作室 这样的理解同样也适用于作品《会呼吸的花》(首尔艺术中心书法博物馆,2014)。在没有注入空气之前它只是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一块尼龙布料,但当空气被注入时,如血液开始循环一般张成一只粉色的莲花,复苏了“生生活活“。雌蕊,雄蕊和花茎缓慢的张开,而水泥地也逐渐恢复生气。刺客,死亡的空间也充满生机。大人小孩们欢喜的前来观展。一朵花就是一个宇宙。它是人类本身,也是生活本身,以及艺术家自身。 5.通过永生的花,崔正化将塑料所代表的现代文明从死亡里拯救过来,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萨满巫师。丢在垃圾场和垃圾箱里,不可回收的塑料筐,饮料瓶和瓶盖,或者韩式小餐桌有如失掉生命的尸体。但经过艺术家的手而变成巨大的塔和世界之树。它们被堆积地越来越高。食物罩被一层层地累积起来直到到达天花板成为天塔(sky pagoda)。小餐桌也被堆积地高高的犹如释迦塔。通过累积塑料桌子,艺术家实际是也在为消解因人类在物质时代里失控的无限的贪欲而产生的负缘而祷告。通过这种方式,艺术家使用的塑料语言-堆积,再堆积,也成为一种祈祷。6千多个塑料筐组成的作品《卡巴拉》,巨大的链接天地的树,承载了最虔诚的生生活活的愿望,艺术家创作这件作品的过程令人联想起举行三步一拜仪式的虔诚佛教徒。圆形塑料瓶盖的无限重复组成了一个全真彩色的曼陀罗。古人有句话说:“花无十日红”;还有一句话说:“满月也会谢”。另外,传统韩国民谣一首的歌词是这样唱的:“让我们尽情享受,趁我们还年轻,尽情享受吧”。但是崔正化的塑料花园却会持续永远。它不会凋零也不会腐烂。是塑料都市的天国。这些瓶盖花是花中之花,在人们心中绽放,无论东方或是西方。这是华严经里的世界,无边的佛法普照众生和万世界——“世界一花。” 崔正化的作品的颜色非常特别。 正如展览题目《崔正化:总,天然色》提示的那样,他很擅长于色彩的语言。颜色和塑料的关系密不可分。事实上,我们可以说艺术家尤其被塑料的鲜艳颜色(红、黄、蓝)所吸引。塑料的明艳的颜色和“堆积”一样,都是他艺术语言的根基。这些化学材料的本质就是全色的,从红黄蓝到黑白。因此,人造时代的五颜六色就成为宇宙,道,生活以及真实的颜色。艺术家的工作室被认为是起死回生的萨满巫师的家的原因也是这种色彩。如果我们仔细观看会发现其作品中有受到韩国民俗画和萨满绘画的强烈色彩和构图的影响。发人深思的是,这些绘画是被排除在传统绘画主流之外的。 众所周知,韩国的民俗画,中国人物画,以及萨满风格的绘画在西方化的现当代艺术界急剧衰落。它们被忽视和评价为俗艳,由于它们是日常生活的工艺品或民俗艺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很像这些工业文明废弃场中的塑料筐。而艺术家的创作哲学,既鼓励首尔车站的流浪汉来一起参与作品的制作,也可以做同样解读。他们合作堆积的这些塑料柱子成为通向天堂的站台,象征着佛教和基督教在首尔车站的和谐。上面布满了木牌子写着:“耶稣=天堂”,没有“耶稣=地狱”。这些流浪汉的劳动使他们从失败者转化成艺术创造者。艺术家在对被现代文明压倒的疲累灵魂伸出援手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犹豫。他确是一个21世纪的萨满。 6.这点可以看出,崔正化是一个拒绝被分类的艺术家。当然,他最早是画家,然后制作装置作品,并广泛涉猎设计、建筑、电影导演、舞蹈设计、艺术设计等各种艺术领域。事实上,装置艺术的定义就需要艺术家综合各种领域。与之类似,崔正化以及他的艺术也是一种综合的作品,无法局限于单一定义。身份的缺失反而成为了确定他作为艺术家的身份的线索。崔正化自三十年前就开始批判和颠覆正统绘画的边界。他从绘画和书写转化为装置和对各种现成品的再组合,与他选择塑料作为创作媒介并不是偶然的重合。换言之,对新的工具和创作材料的发明导致了新的艺术风格的诞生。艺术家本身也拒绝被称为传统意义上的艺术家。他并不情愿将他的作品称为艺术,因为一旦其被称为艺术脱离生活的那一刻起,作品的活力就会丧失,意义也会稀薄。他一系列的行动和随之产生的结果虽然被我们称为艺术,但其实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或者外延。对崔正化来说,生活和艺术之间的界限十分模糊。或者更准确的说,没有任何意义。这也说明为什么任何想要把他划分在波普艺术或是艳俗艺术之下的举动都遭失败。 崔正化只是崔正化。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的作品可以用日常生活来形容。即使他的作品离不开日常生活,二者并不等同。在他的一首诗“疑似“中,他试图将艺术定义地非常模糊:“它疑似有意义 / 宇宙万物皆为艺术 / 周围细小的事物里,也能感到宇宙的存在 / 它们也可以是艺术 / 无用,无用,无用成为艺术 / 周围细小的事物里,我感到空无 / 艺术也是无用 / 我相信灵感创造艺术 / 无用的,琐碎的事物成为我的灵感 / 所以我的灵感是,艺术似乎无法避免无用 / 艺术疑似龟背上长的毛和兔头上长的角。(崔正化,2014)”毋庸置疑的是崔正化一直处在艺术和生活,死亡和永生,世俗和脱俗,现实和虚拟的交叉点上,并沟通二端。因此,只用塑料或装置的语言来解释崔正化的所有方面是不可能的。...
Visite d’atelier en Chine chez le jeune artiste qui mélange savamment tradition et modernité, Shao Bai Liu, 刘少白
刘少白:中国文化讲的是家国情怀 编者按:初见少白,是在广州熹美术馆的展览上,尽管我提前知道他是80后的年轻艺术家,可是看完他的画再见到他本人还是让我有点惊讶,一身白色麻布衣衫和布鞋你会认为是老学究的穿着,可是往上看,一张白净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一副徐志摩式的眼镜。让我更加惊讶的还在后面,这位80后的新锐艺术家,不仅精于书法、篆刻和绘画,对诗词和经史也颇有研究 刘少白介绍 白,原名刘中显,字正,号乐水山房主人。1983年2月生,山东黄县人,自幼习书画,启蒙于梁永卓与白石老人四子齐良迟先生,先后就读于中国美院,中国艺术研究院,现游学于崔志强,王镛,石开先生门下。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印社社员,青年水墨研究会秘书长,西泠印社拍卖顾问,荣宝斋推荐艺术家。出版有:“少白治印”,“少白刻画”,“刘少白篆刻毛泽东诗词”,“澄怀观道·刘少白书画印作品集””念真醉蝶·书画篆刻”等多部作品集。 作品曾发表于中国书画、中国书法、东方艺术和书法报等平面媒体。在西冷印社六届篆刻展获奖,中国书协五届,六届篆刻展获奖,山东省二届篆刻展获奖。 刘少白12岁,初识中国传统书画。13岁拜师学画,16岁独自来到北京,跟随齐白石四子齐良迟先生学习书法绘画。刘少白出生在一个中医世家,但最终选择了绘画这条路。刘少白17岁时,齐良迟在他一方篆刻边款上提到“少白学白石老人篆刻可乱真也”,他18岁时,齐良迟又赞道“少白年方十八,而写意颇得真趣,真不易也”。正是这样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将刘少白这块璞玉雕琢得愈发玲珑通透,从而开启了刘少白在书画篆刻上的艺术之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刘少白深得齐白石四子齐良迟先生和中国书法家协会篆刻艺术委员会秘书长崔志强先生两位书画大家的真传。站在吴昌硕、齐白石、王镛三位书画篆刻巨人的肩膀上,刘少白一路向上攀岩。正如某艺术杂志曾说:“我不敢说刘少白是这个时代最牛的篆刻家,但目前刘少白是这个时代最有潜力和投资前景的篆刻家”。 成长在中医世家,从小痴迷画画 网易艺术:刘少白老师可以谈谈您从小怎样接触到艺术并走上艺术这条道路的吗? 刘少白:我出生在一个中医世家也是个太极拳世家,我从小看见的接触到的都是非常传统的东西,我们家老人又是非常虔诚的佛教徒,以前形容医生讲儒表,道骨,佛心!就是说一个医生要有儒家的儒雅,道家的逍遥骨,佛家的慈悲心才能做个好医生。从小我在家里,接触到的体育项目,不是跑步不是篮球不是足球,而是太极拳,最早接触到的音乐,就是京剧,按理说从小在山东烟台,是不具备接受这种中国传统文化的条件,但是从小受家里环境影响,见多了家里药店挂的老匾,什么“悬壶济世”,“杏林春暖”,墙上挂着还有各种书画,架子上放着瓷药瓶之类,我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面成长起来的,长大以后也不喜欢跟小朋友出去跑呀玩什么的,就喜欢一个人画呀写呀,再大一些呢,就莫名喜欢些石头,找那些漂亮石头玩。 一开始家里人觉得我这样挺好,不出去打架和满街跑,喜欢画画写字挺好,我在家里是长房长孙,所以家里一直就是想着培养一个学中医的传人,后来家里发现不对,觉得这孩子画画太痴迷了,有一阵把我的画具给藏起来了,我又拿零花钱去买,后来家里跟我谈判,说你不能画画了,要正经学习准备上学了。 网易艺术:当时家里人一定认为画画是不务正业吧? 刘少白:当时谁也理解不了呀,尤其在80年代的时候,当时你想,做导弹的挣不过卖茶叶蛋的,这个行业是吃不上饭的,我们当地真有画画的老先生饿死了,所以家里认为,单独画画肯定活不下去呀,在这种情况下,家里人看我这么喜欢,就先想放手让我去画吧,画几年回头头撞南墙自己知道吃不上饭,再回头学医也不晚,结果是我活得挺好,十几岁去了北京拜师,从老师那里出来去了琉璃厂,在琉璃厂卖画刻章开店,后来又做文化公司在建个人工作室。简单来说就是家庭环境影响,老师朋友的帮助,还有家人的包容才能顺利走上这条道路。 现行的美院教育方法不适合我 网易艺术:作为传统的师承体系,您认为与学院派艺术家有什么区别吗?为什么? 刘少白:其实我觉得美院教育是件特别好的事情,我本人也特别渴望进到美院受教育,但是中国现在的美院教育方式,跟以前的艺术美院教育方式已经大相径庭了,中国的传统教育是“因材施教”,像我这种性格的人,目前在美院这种类似于流水线式的教育下,恐怕是不适合的,我在十几岁时已经初步形成了中国传统的那种审美体系和学术体系雏形,在这种情况下,我很难接受现行的美院教育方法,比如说,考美院必须画素描,我肯定不认可,我不认可素描跟中国画的这种嫁接关系,虽然之前徐悲鸿这些前辈也做过这样的尝试,由于在特别年代这种不成熟的美术教育方式强行推广开来,我认为直接导致了中国美术教育这么多年以来,培养不出什么中国的传统艺术大师,出来的所谓“大师”也是西方体系的。 现在美院的一些老教授,他们经历特殊,在文革时也就还是个学生,那时候批斗老师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想想,上午斗完老先生,下午老先生可能教你知识吗?这批学生长大后成了老师,教授他们在学校的时候批斗老师没有学到传统的东西,到八十年代他们拿什么教学生?还不是临时读些西洋的书现学现卖的教学生吗?所以这就是现在美院体系里面为啥出现很多讲国画的老师跟你讲西方的美学理论,推行当代艺术,因为老先生被批斗死了,他们只能灌点西方的墨水回头忽悠现在的学生,也就是这样,也直接导致很多现在美院体系的学生一个个都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先后从师于梁永卓与齐白石四子齐良迟先生 刘少白:当我小的时候,还不知道很多艺术理论的时候,就有幸拜到了我艺术的第一个老先生叫梁永卓,他是个特别淡薄的人,跟着老先生梁永卓学习了几年,绘画,书法,篆刻,诗词什么他都讲。一直到我十六岁,在课堂上也不爱学习,老是看课外书,不是那时候流行的《鹿鼎记》,《天龙八部》,我看的是什么《说文解字》,《庄子》……就这样,我从小喜欢的跟别的小孩不一样,而学校教的东西都是以考试为主,这让我很失望,又赶上韩寒退学之风就退学了,梁永卓先生这个时候说,咱可以不上学但咱不能不读书。我会教你的东西都教你了,你去北京吧,找我师兄去学习,梁先生的师兄,就是齐白石的四公子齐良迟先生,我那时候是第一次去北京,两眼一抹黑,我就去了琉璃厂荣宝斋,找了一小店住下,然后看书看画之余开始寻访齐良迟先生,后来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齐先生。 第一次到齐良迟先生家,老师看了我的画,又看了印谱很高兴,说“少白十六岁,刻白石老人印章能乱真”,大不易也。对我特别欣赏。便让我自己住在画室,后来才知道那间屋就是当年齐白石的画室,那张桌子也是齐白石的画桌。这四年几乎不出门,小学童一样,画画之余就是给老师扫扫院子,给老师洗洗笔裁下纸什么的,还有几个经常来玩的老师,比如文怀沙先生给我讲讲诗词,冯其庸先生给我讲讲古文学,李燕先生给我讲讲易经之类的。 我认为中国艺术,只有在这种传统言传身教的教育中,才能真学到老师的本事,才能建立师徒父子情这种关系。才能传承到老师的知识。不像现在学院里面,老师可能教了一年的有些学生,还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家是哪儿的。 一直到2003年,齐良迟先生去世了,我才搬到了琉璃厂,开始了我的书画生活。 能学以致用让我特别开心 网易艺术:作为纵横绘画,书法,和篆刻三个领域的80后新锐艺术家,据说您还对诗词、经史都有研究,很想知道你心底最开心的是做哪件事情? 刘少白:没有说具体最开心什么事,我做的都是我喜欢的事,老话说:学之者不如乐之者,乐之者不如好之者。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每次我在学习过程中,能领悟到古人的精神,自己的本事和知识有长进,能学以致用,把自己的观念和知识传达给别人用上,这就特别开心了。 卖画就跟嫁女儿一样,对方得懂我的画 网易艺术:您怎样看待目前中国的职业艺术家,特别是年轻艺术家的状态和发展? 刘少白:我觉得现在是经济大发展时期,在加上政府提倡发展文化经济,对于文化市场来说也许是件好事,但对于艺术家来说,我觉得这是脱离了艺术家创造艺术的本质了。比如我一个朋友,他之前跟画廊签了5年,那5年中,他的画卖得很好,炒得很高,但是现在合约期满后,没有了画廊的包装运营,他自己的画马上就卖不出去那个价了,导致现在他处在一个很尴尬的状态。对于画廊商业来讲,这是完全行得通的事,但是对于艺术家来说,这是毁艺术家的事。 我觉得一个艺术家,他对金钱的欲望不要太高。最近几年也有很多画廊或者财团金融机构来找我,要买断我的画来包装运营,我直接就拒绝了,因为我的人生观念一直是:求小富贵得大自在。 我觉得卖画就跟嫁女儿一样,他得懂我的画。不好的画我肯定马上就撕了,拿出去的画肯定是我满意的作品,所以很多收藏我画的人后来跟我也成了好朋友,慢慢地讲解创作思想,认真地讲收藏意义,我的画得到了尊重自己心里也踏实,同时也培养了藏家对艺术的认识,而不是简单的就买回来束之高阁,过段时间画涨价了再拿出来换钱。这与卖白菜何异? 怀才如怀孕,时间久了人家都会知道 网易艺术:可能因为你的家境不错,人生经历一直很顺利,至少不愁温饱,可是有很多的自由艺术家目前还是处在求温饱阶段。 刘少白:我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作品不好卖,这个很正常,齐白石、张大千、吴昌硕他们也经历过,我觉得没有一个艺术家是只能画画的,都应该有很多方面的才能。再一个,我有一个比较偏激的观点就是在当代,没有怀才不遇的人。有人说过怀才如怀孕,时间久了人家都会知道,尤其在这样一个信息这么发达的时代,先把自己做好,一定会得到认可的。 很多时候改革创新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不自信 网易艺术:陈丹青先生形容你“一点没有沾染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习气,丝毫没有流俗。不受一点现代风潮的侵染,踏踏实实的做传统绘画的东西……”,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你这样坚持传统绘画? 刘少白:可能是我小的时候读书,自然而然就有那种家国天下的情怀,而且我本人对传统文化特别迷恋,现在大家都在说传统文化与当下脱节了断代了,与其发牢骚,不如身体力行去做,哪怕我们做得很少,但是我们一点点在做,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再加上我自己实在喜欢中国传统的东西,在这个当代艺术大潮中,尤其是85新潮,大家都在折腾什么改革、创新,这些东西很多时候我觉得是对自己文化的一种不自信,而且这么多年我发现一个问题,往往是中国的经典书籍读得越多的人,越在传统文化方面追求,越读得少的人,越在谈改革谈创新,这是我这些年意识到的。 中国讲的是家国情怀,西方讲的是个人情怀 网易艺术:您对中国当代艺术有着怎样的看法? 刘少白:当代艺术也有他独立的位置,自从一个叫杜尚的人,把他的尿盆子摆到美术馆就成了当代艺术之父,我承认这种观念,也能接受这种行为,但我实在接受不了我家里摆这么一个盆子,你可以说你画的是你的梦,你的梦是暴力的,色情的,变态的,血腥的,忧郁的……你当然可以画,但是我也接受不了挂这么一幅血腥或者忧郁的画挂我房间里,是这个道理。中国讲的是家国情怀,西方讲的是个人情怀,他表达的个人的东西对于他来讲可能是很对的,很成功的,但很多时候这个是无法与人分享的。中国画也有画很忧郁的,比如八大山人,但是更多的是那种阳光的,积极的东西。 希望我们的民族恢复到一个中国真正的样子 网易艺术: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刘少白:我想我的梦想比较五光十色,不敢说让所有的人,就是让我身边的人都像我一样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都可以晒晒太阳听听鸟唱安静地坐下来读读书画会画,或者每天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不要活得太累。将来让我们的孩子们,知道自己祖国的文化是什么,都会写繁体字,能看懂古书,不要其他国家在节日时穿自己传统服饰的时候,我们穿着乱七八糟的西装……,希望我们的民族将来恢复到一个中国真正的样子,玩我们本民族的游戏,我们可以学习借鉴别人的文化,但不等于让我们削足适履。 制作团队: 采访:蔡蔚 编写:刘述篱 摄影/视频:黄海滨 鸣谢:广州熹美术馆 出品:网易艺术
Abbaye de Maubuisson, Ken + Julia Yonetani, jusqu’au 30/08/15
Les deux jeunes artistes d’origine japonaise investissent le merveilleux château de Maubuisson en présentant pour la première fois leur travail en France. Moins coquette car cistercienne mais d’une superbe architecture médiévale, fondée en 1236 par Blanche de Castille, « Notre-Dame-La-Royale » se dresse dans un parc arboré de dix hectares où le visiteur peut papillonner entre les...
Faces Now, Bruxelles, BOZAR, jusqu’au 30 août
Bozar nous entraîne chaque année dans une programmation resplendissante. Dans une des trois volets consacrés au portrait, c’est toute la scène contemporaine photographique qui se retrouve autour d’une interrogation de comment, pourquoi, où, dans quells conditions sociales, l’évolution de cette dernière… enfin comment représenter un visage. Faces Now, Bozar, jusqu’au 31/05/15.
Idées Multiples, Paris, galeries des galeries, Galeries Lafayette, du 10/06 au 12/09/15
Elsa Jansen, après plus de quarante expositions à la galerie des galeries aux Galeries Lafayette, s’est demandé comment rapprocher l’art du public. C’est fait ! En plus en rapprochant l’art et la mode. Idées Multiples présente huit cabinets de curiosités inoubliables. Elsa Jansen a désiré unir aussi bien l’art, la mode et le multiple. Pas si...